四

第一次见良，我没想过我们之间会有恩怨发生，更没想过一个男人会让自己方寸大乱，绝对没想到。

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，那天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和心态，让一直恐惧男女之事的我竟上了良的床，不能说是为了爱情，更不能说是为了情欲，也许只是一种报复，一种空虚无聊，一种不在乎，一种--------

男女间真有那么匪夷所思的是事情，自以为成熟的我，原来什么也不懂，甚至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健康的女人。

我不能理解自己的改变，不能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，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以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坏女人。我不能给自己的行为找到足够的理由，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矛盾心理，我的内心思想和外在言行完全不同，心里渴望良对我好，可又怕他对我好，装着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，其实他对我的每一个动作，每一句话，甚至每一个子都牵动着我的心，我从未如此地在乎过一个男人。

良是个极为聪明的人，他利用他的聪明折磨着我。我将自己弄得如同一只刺猬，处处针对他，我想用自己的刺来保护自己，良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思。我们成了一对生死对头，他仿佛是我的克星，难以相信，一向自以为是自负的我在他的面前是那么的不是一回事。

我是那么的怕良，怕看他的眼睛，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，放荡不羁，玩世不恭---------又是那么的寂寞，那么的具有威慑性，我从未见过那么复杂可怕的眼睛，那么深邃的眼神，我看不清它，所以我更看不清他。

失眠了，每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，满脑子都是良的身影和那双眼睛，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借助药物，一粒不行两粒，最后要三粒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想活了。

终于，良一次次食言与我，那似乎正是我想要的，可我又会莫名的伤感，我想让自己恨他，可依然会想起他。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和情感，就算心里明白，良，他是不会想起我的，我想应该不会有男人想起我这样的女人的。

良不接我的电话，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，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去拨那个会让自己感到痛的号码，生怕忘了似的。多少次说以后不再给他打电话了，可一次次自己的思想总斗不过自己的行为。那时的我是那样的憎恨自己，一遍一遍问自己怎么了。

总算冷静了下来，我以为从此就会结束，可良偏偏又给我打来电话，简单的几句问候却又扰乱了我的平静，以后良依然不接我的电话，那天，有两个孩子在我家玩，一遍遍重拨良的手机号，“电话里的音乐我家也有！”听到儿子的说话，我走过去一看，孩子们将彩铃声当作音乐听了。我暗自好笑，那时的良一定骂死了我，恨透了我。

又是一个月色如银的夜晚，我搬了张凳子坐在阳台上看月亮，我将自己封闭的快透不过气来了，不顺心的婚姻，不如意的工作，这些都让自己变得孤僻，难以让人接近，难以让人理解，连自己都对自己陌生了。当那些从未想过的红尘俗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，我才明白，身在俗世红尘，一不小心就会走火，很多时候，相似的重复只是人生的一种状态。

人，实在不是一个确定的常数。

无意中又拨通了良的电话号码，没想到他会接那个电话，当电话中传来他的声音时我却愣了，本来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。“怎么不说话？”良的声音又给我的思绪拉了回来，我胡乱地扯了两句，听到良的声音，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。

那天我意外的看见了良，他就在我身边的车里，只顾看堵在他车前的人群。他没看见我，一直想见到良的我那时却没有叫他的勇气，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，直至他将车开走。我们相隔不到一米，只要他的视线偏一点，他就会看见我。我不知道自己有怎么了，同样没有答案。

一个远方的朋友来看我，我对他说起良，说出了我的矛盾和苦恼迷茫，我问她为什么会这样，她只是说我的灵魂深处比别人多了一些脆弱与叛逆的因子，她还说人的情感压抑的久了迟早要爆发的。我说我听不懂她的话，她让我慢慢感悟，总有一天会明白一切的，有些事要靠自己的醒悟。临别，她让我走出家门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
我和良的恩怨就这样在电话中纠缠着，有时好好地一次通话，最后总要在说再见前夹进火药味，不知是否彼此都是故意。我再没有了见良的勇气，却又没有斩断情思的力量。

一直有家的我，在心里却从未有过归宿感，那颗心从来没有结束过飘荡的孤独感。想起朋友的话，背上行囊，希望在另一种环境中找到异想不到的结果与答案。

我给自己找了个幽静的地方。

良，那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，说不清是什么，可我能真实的感受到，特别是在每次想到那双眼睛的时候，感觉是那样的强烈。

月光透过宾馆的落地窗照到床上，照在我身上。“瑾，你怎么了，为什么会自己看不清自己，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，想找什么呢？怎么就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，看不到来时的路？为什么良会是一个让自己心会疼的人---------？为什么自己一个那么纯粹的人会让良搅的乱七八糟？

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良的身影，洁白的衬衫，黑色的西裤，黑色的皮鞋，纯白的薄棉袜，或是黑色的T恤，米色的休闲裤，依旧是黑色的皮鞋，白色的薄棉袜，他静静地坐在椅子里，无声地吞吐着烟圈，寂寞深邃的眼神游离向窗外----------

拿起电话，拨通了良的手机号，躺在月光中等待着良的接听。

“喂！哪位？”

“良，你好吗？是我！”我犹豫了一下又问：“你爱过我吗？”

“爱过又怎样？我爱你，可我给不了你幸福，难道让你空受一句承诺-------”

“这是理由吗？”我的脸上有两行泪在爬行。

“瑾，我们都是落寞的人没，可我们不能相互取暖，我们都是那种注定心一辈子都找不到归宿的人，因为我们都懦弱了，有的东西怕再也输不起，不敢拼了---------给不了对方幸福的时候，伤害比爱护好，很多时候爱护比伤害更痛！”

那双眼睛烙在了我的心上，痛得难以忍受，血，一滴一滴只有自己知道，那些话字字句句如针刺进我的骨头，直达骨髓--------

那场突如其来的爱情就像龙卷风，刮过了。停止了它的灾害，可被掠过的心也荒芜了，沧桑了。

在这个纷繁多变的时代，面对社会的竞争，生活的压力以及情感的困扰，有多少时候看似坚强的我们是真的坚强；有多少时候我们能不怕受伤害而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；又有多少时候能用不可消极的方法对待别人的同时对待自己。

坐在这个被钢筋混凝土、玻璃幕墙和大理石打造的越来越坚固的环境中。情感却变得越来越脆弱，失意，痛苦，孤独-------不时的不断的光临我们，又有多少人在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中挣扎，在感性与理性间徘徊，在--------

我不知道很多时候让人痛苦的究竟是别人还是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（完）